发布日期：2020-04-29
自3月8日世界上两大产油国沙特和俄罗斯限制石油产量以支撑油价的协议破裂，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油价战"导致国际油价在3月份暴跌。当地时间4月20日，美国西德克萨斯轻质原油期货(WTI)5月合约价格更是暴跌逾300％，一度跌至每桶-40美元，收于每桶－37.63美元。这是自1983年石油期货在纽约商品交易所交易以来，首次收于负值。崩盘也导致全球抄底原油的投资者损失惨重，包括中国银行的"原油宝"事件。
一般商品期货到了最后交易日，流动性会非常差，这点做期货的都知道。流动性差就会导致极端价格的出现。
4月20日市场之所以崩溃就是持有的五月合约将在美国当地时间4月21日停止交易，如果移仓，每手1000桶的原油实物必须要找地方储存；而不抛售手里的合约，那么在交割日在指定的交割库提交现货原油，面临俄克拉荷马州库欣的储油能力受到限制，可能将在5月中旬前达到满负荷而无储存空间可用，自己还得找仓库储存石油，找油桶装石油，还要把石油运到仓库。随着交割日期只剩一天，投资者和交易者无论是什么价格，都要平仓，抛售合约，导致油价直线下跌，最终当天收于每桶-37.63美元。
负油价意味着投资者和交易员都不希望收取实物石油，他们宁愿花钱脱手这些原油让其他人把石油拿走，因为将油运送到炼油厂或储存的成本已经超过了石油本身的价值。
这个负油价是期货合约价格，不是现货市场油价。不过，既然能出现负油价，还是因为全球疫情蔓延而且依然处在快速发展中，经济严重承压，原油需求锐减，全球库存空间余量将很快用尽，而沙特和俄罗斯"油价战"又加大原油供应。虽然4月12日晚沙特和俄罗斯宣布达成所谓的"OPEC+"减产协议，欧佩克与非欧佩克产油国同意从5月1日起日均减产970万桶，这几乎是全球标准日产量的10%，但消减量远远低于需求萎缩程度，不可能解决短期供过于求的问题。6月WTI原油期货价格持续走低，从4月21日5月WTI原油期货价格暴跌后的每桶20美元下降，4月28日交易日中跌到大约每桶10美元。如果需求不能大规模释放，全球库存空间余量将很快用尽情况下，6月WTI原油期货价格进一步走低甚至再次出现负价格，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虽然国际油价大幅下跌，但三轮国内成品油价调整都已"搁浅"。这是因为国家发改委2013年开始实施的成品油定价机制，把调价间隔定为10个工作日。不同于煤电价格联动机制，成品油价格调整机制是自动的，只要满足条件，国家发改委就对成品油价格进行调整。
按照2016年出台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规定，从2016年1月起，当原油价格每桶低于40美元地板价时，成品油价格不再随原油价格变动做调整。当原油价格每桶高于130美元天花板价时，成品油价格不调或少调。因此，虽然国际油价大幅下跌，平均油价已跌破每桶40美元调控下限，但国内成品油价格按机制在3月17日24时那轮调价窗口期只下调至对应每桶40美元的水平，低于40美元部分不再下调。
设置上限是为了维护消费者的利益，避免涨幅过大。设置下限主要是基于三方面的考虑。一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国内石油产量已经不能满足其日益增长的需求，随之而来的是对国外进口石油的渴求的不断攀升，石油对外依存率屡创新高，2019年已超过72%；二是中国也是石油生产大国，从能源安全等角度考虑，国家还是希望维持一定的国内产量。而国内生产原油的成本高，各油田的生产成本普遍远高于每桶40美元，一定的地板价可维持国内石油产量和石油行业上下游企业的正常运转。三是节能环保和发展新能源方面的考量。
全球疫情蔓延并不断加剧导致全球经济严重下滑，原油需求大幅降低，油市基本面太弱，全球库存空间余量有限，原油价格承压明显。估计国际原油均价可能在一段时期内都要维持在每桶40美元以下。
按照国内现行的成品油定价机制，只要国际油价跌破国内地板价，即使从3月17起下面数周、数月持续低于每桶40美元，即使（比如说）在10个工作日从20美元涨到40美元，国内成品油价都不会做调整。
取消成品油"地板价"呼吁不绝于耳。不过，如前所述，取消地板价不现实。但考虑到全国防疫社会停摆，经济严重下滑，全国一季度GDP同比下降6.8%，就业压力大，海外疫情远未到拐点并严重冲击外贸、产业链和供应链，二季度全国出口将大幅承压，二季度能实现"正增长"、全年GDP能实现2-3%增速已属不易，全年实现翻番目标几乎不可能，而国际原油均价可能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都要维持在每桶40美元以下，有必要下调成品油定价机制中的地板价，降低社会用油成本，助力经济企稳，减轻百姓生活负担。
基于地板价存在有一定合理性、国内外不容乐观的经济形势和国际油价走势三方面考虑，建议国家把地板价下调到每桶30-35美元，适用期到2020年底。之后可根据情况，再做相应处理。
【本文作者：张中祥天津大学马寅初经济学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