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2020-05-22
确定经济发展目标历来都是"两会"的重要议题。今年更为关注，因为按计划今年是全面建成小康之年，需要实现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但今年若要实现两个"翻一番"的目标需要大约5.53%经济增长。几乎不可能。这种情况下，作为改革开放后首次延期的"两会"，在特殊时期该如何给中国经济发展定调就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难怪，《人民日报》客户端发布的"两会"值得关注七大看点把今年社会发展目标，包括今年GDP增速如何设定，列为第二看点。而位居值得关注七大看点首位的新冠疫情防控，这与今年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直接相关，排序具有鲜明的年度特征。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导致中国第一季度GDP增速同比下降6.8%，录得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最低的季度增长，也是唯一的负增长。全年实现翻番目标要求在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达到9%。考虑到海外疫情远未到拐点、欧美经济二季度将被暂停和全球陆续"封国"将严重冲击国内外贸、供应链和产业链，二季度全国出口将大幅承压，二季度能实现"正增长"已属不易，能达到1-2%的增速就相当不错了，寄希望下半年增速能够恢复到6%以上。
预计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将淡化经济增速目标，不再提翻番目标。这个从中央政治局会议公告中就可看出端倪。今年3月底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当时还提出"努力完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但4月17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努力完成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的提法悄然消失，首次提出了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等"六保"的目标。
放弃全国翻番目标对地方非常关键，因为地方"两会"并未直接公布对GDP增速的预期目标，而是相对与全国的增长目标。比如，在疫情后召开的省级层面"两会"上，四川提出"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比全国高2个百分点左右"，云南提出"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在国家增长目标不确定下，地方提出与全国相比的相对增长率作为目标，虽属无奈，但也算是明智之举。
不过，相对增长率是事后核算、评估增长状况的方法。严格意义上讲，并不适合于作为事先确定的目标。国家增长目标不确定下，如果各地都采取相对增长率，可能会引发地方GDP竞赛。
中央不宜按相对增长率来设定全国经济增长目标。那绝对目标设为多少更可行和真实一些呢？
全年GDP实现5%的增速,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需要达到8.3%;
全年GDP实现4%的增速,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需要达到7.1%;
全年GDP实现3%的增速,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需要达到5.8%;
全年GDP实现2%的增速,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需要达到4.5%;
全年GDP实现1%的增速,下面三个季度经济增速需要达到3.2%。
任何指标，无论是GDP，还是节能减排，在中国一旦作为评估考核目标或追求指标，弄虚作假的顽疾难免抬头。不切实际的GDP增速目标，会导致备受国人诟病的拆了又建去刻意追求GDP增长，而不会促进老百姓的福祉和就业。
因此，综合考虑下面三个季度需要达到的经济增速和二季度实现"正增长"的困难，把全年GDP的增速目标定在2-3%比较可行和真实些。在中国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和全球经济大幅下行的严峻情况下，老百姓不会因为比原先预设的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晚不到一年实现而批评政府没有兑现承诺。
既然中央淡化经济增速目标，不再提翻番目标，有学者认为中央就不再确定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笔者还是认为从协调各方面资源，国家财政和货币政策的安排与力度，更为重要的是，经济增速与就业息息相关等角度看，还是应该确定一个更可行和真实一些的全国经济增长目标。
如果全国"两会"不提全国目标了，地方这个目标怎么办呢？笔者认为，即使不对外公布，中央内部估计会有一个全国预期目标，这是因为上面提到的多方面原因决定的。也会让地方掌握这个情况，便于地方上相应安排工作。
中国的实际情况是，不管是否公开说与不说，地方领导都会把本地经济增长不低于全国平均作为本地努力目标，高于全国平均的百分点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确定。所以有没有这个国家目标，各地的相对速度其实是客观存在的。如果国家放弃翻番目标，地方上的相对目标可能才切实可行。根据中央内部掌握指导目标，地方上可根据自己的这个相对目标指导工作，同时也是一个努力的目标。本来，地方上的相对目标是在不确定中央是否坚持翻番目标情况下决定的。如果中央放弃这个目标，地方可更真实地按这个相对目标安排本地工作。
【本文作者：张中祥，天津大学马寅初经济学院创院院长、卓越教授，国家能源、环境和产业经济研究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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